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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尔木往事
来源: 格尔木日报
作者:
发布时间: 2019-02-25 11:30:00
编辑: 张永义

  ◇盆军

  一

  记忆中的格尔木,印象最深的是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河的上游在哪不得而知,而格尔木河下游,河床逐渐变宽的东岸,便是我们上小学初中时的立新中学。

  对面路边一排高矮不一的破土房,居住着早期在城乡接合部,艰辛讨生活的人,房后是突然断崖般下切约五六米的土坎,夏天六、七、八月顺坎坡下去,下面是天然水草形成的宽阔的,湿绿的河滩床,凸起的土包水草上面有一层盐碱泛着白光,偶尔有人在这里放牧自家的几只小羊……

  顺势而下的南北方向,汪着一大一小两个天然湖样的水池,从校门口土崖高处望去,像一左一右两面镜子,周边绿草绿水的湿地上蚊子蜻蜓纷飞,放学回河西家的同学,夏天翻浆时常被陷进去,两脚大黑泥巴或整个人都趴在上面,得想法子小心地挪出来,因为没人知道那里会有多深。

  冬天大家踩着冰和冻土疙瘩,上学来放学去,或放学时见缝插针地带着自制的角铁小冰车,来一场热火朝天的竞赛。没车的人会在旁边找一处平整的冰面,急速加力奔跑,到了光滑的冰面上,猛地收住步伐,站直了,绷着腿、并着脚、屏住呼吸享受那一刻短暂的滑行和飞翔……

  夏季那里是我们逃课游泳洗澡的好去处;冬天是划冰、约架的地方,但经常被老师派谴的班干部找到,我们先说一阵子好话,哄不了就以武力威胁,总之想尽办法就是不回教室。

  有时班主任很生气,“去叫家长来!”老师说。我们在路上就想好了,说学雷锋帮一位老大爷推很重的架子车,一直帮他推到家门口,耽误了上课等等,还一张张很委屈的嘴脸,老师无法考证,便厉声道:“进去!这几天你们站着听课!”

  也怪,那时候好像凳子长了刺,老师不在,一刻也坐不住,想着法子往外跑,老师的告诫和愤怒早已抛到九霄云外,课间操,自习课,使个眼色便迅速溜出教室,逃去河滩了……

  那个年纪和那个年代是流行尚武精神的,男孩打架几乎人人都参与过,要是两帮人因种种原因相互不服气,可以事先预约到河滩的。某天下午,我跟随着我们院里大个子,跟另一挑战方约过一次架,双方各八人,记得那次几乎同时到达河滩约定地点。

  为显示两队领头的尊严和实力,大家选择了俩头单挑,省了一场混战。三个回合下来,我方“老大”虽然壮实,但明显慢半拍,对方精瘦灵活机动,用借力打力之法破了我们“老大”的打法,我们输了!人家一帮子起着哄,一边欢呼着,一边吹着口哨,头也不回全都走了。

  良久,我们头儿低声说道,应该三打两胜论英雄,于是大伙都觉得可惜了,应该再约,但始终没人约起过,直到毕业也没人再提及此事。

  我们每个人孩童时期、青春期,对人对事,对友谊忠诚,担当责任都是那时养成的,也许并非健康全面,但回想起来,少年时代的经历,对人格及价值观的形成起着重要影响。

  二

  格尔木河水不知从什么地方被引到粮站院子里,大家都在院里种树,或杨树或柳树或沙枣树,在我记事的时候,院子里就有沙枣树了。其实沙枣树最适合做行道树,它有花,有果,有形,完美无比,它的花,粉黄而精致,虽小,一串串长在枝条上,很美。那个季节,粮站家家户户桌上都会有一束盛开的沙枣花!沙枣树的果子秋后由绿变红,只有花生米那么大,但是大人孩子都爱吃,是食物缺乏,还是沙枣本身特有的味道,反正孩子们都喜欢它!

  我对沙枣花的香气记忆深刻,也巧,长大后,我的恋人就住在一丛丛沙枣树掩映的院落里。正是这份上苍赐于的情缘,让我无论在哪里看到它,都由衷地喜悦。许多年后偶然在一篇文章里读到沙枣树是从西非撒哈拉沙漠边缘的坦桑尼亚国引进中国的树种,具有乔灌双重气质和性格,耐旱,抗盐碱,适应高海拔气候和荒漠化的一种乔木种类,它根系发达,长时间可以没有水,枝繁叶茂,是沙化土地最好的生态植被,种养成本低,好活皮实是它的特质。

  因此每每再回到粮站老院,站在那两排28棵父辈在56年前栽培的、已桶口粗的沙枣树下时,我依然思绪澎湃。我的家就在格木河东边的粮站,一个很大的院子,中间有条沙土路直通南面,两栋大粮仓在正中,北边是办公室,左右后一排是住人的平房,路两边开挖的小水渠里,朝阳的一面种植多半是沙枣树,三年就开花结果了,花开后结得小沙枣,到秋天红红的挂在枝头的最高处。其实这沙枣,口感微甜沙而涩,吃多了好几天嗓子眼痒痒,很不舒服,但我们看到树上的沙枣仍然眼睛就会发绿。

  院子的最南面,有两栋巨大的仓库房,平房到房脊约有三层楼高,可容四百万斤散装粮油,是格尔木当时最高的房屋。据说是早期从西宁坐车上来从很远就能看到的格尔木地标建筑。房子是58年盖的,建筑工人是当年农场服刑犯人中选的手艺人,当年格尔木没有任何生产建材的厂子,所有盖房用的砖,石灰粘土,木料等建材都是从西宁运来的,质量品质极高。

  后来,新任负责人在大院里开发房地产,于89年拆除那一片房子,据说拆那仓库时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说房子的质量好,太结实,八公斤大锤砸下去,只是个白点,人工都拆不动了,最后动用机械才解决。

  当时粮站院里北面,是一排土木结构的平房,每家都用硕大的红柳原始根块,垒成四四方方的院子,是当年格尔木县城一大特色,那时巨大的红柳包就在家门口长着,到处都是原生态沙漠植被,有骆驼草、沙棘、索索、芦苇等。

  三

  粮站十几户人家在一个大院里,谁家来了亲戚,男的女的,谁家孩子和谁家孩子打架了,中午谁家做了啥饭,院里的人都十分清楚。平日谁家炸了油饼,拌个凉面,就会端来给邻居,虽不多,但会给大家一齐分享。如果你家的小孩没人带,托给邻家照看你就可以转身走掉,放心地去上你的班或办你的事,那时人心眼好无杂念,会尽心尽力,比带自个孩子还用心呢!

  大院的南面是一片树林子,从河里引来的水满过小土坡渗到周边,于是杂草,苦菜,芦苇长得郁郁葱葱。不知谁第一个动土翻地,开出一小片,种了葱,菲菜之类,长得意想不到的好,秋天收成了,一年都吃不了的葱杆子和两茬子菲菜,就分给大家做韭菜盒子,弄的满院子韭菜香。

  第二年又有几家开了荒,第三年就连最懒的人都坐不住了……于是大院里的人都行动起来,每家都有了一块大小不一的菜地,种啥的都有,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那年,粮站有个叫陈昆斗的叔叔也种了土豆,春夏浇水长势很旺,却不知霜降后枝叶败落不堪,他以为是枯死,弃之不要了,也不管了。他福建人哪里晓得其中奥妙,我等几个大孩子一阵狂翻狂挖,一窝窝白净饱满的大个洋芋,被抢了个一干二净……老陈叔后来听说了只能吃哑巴亏了……

  在那次意外收获后,家家多半种上了土豆。还有葱,韭菜,大白菜,莴笋,萝卜等。从此,那里成了我们玩耍的快乐天地。阳光下,那片小树林里有翠绿的菜园,有沙堆,是我们几个调皮鬼挖泥沙,挖房子,打水仗,藏猫猫,偷萝卜土豆的好地方。忘了时间,天黑一身泥土,鞋帽不是丢了就是破了,回家不是被父母打,就是挨骂,但仍没记性仍爱去,因为那是儿时最快乐的乐园之一。

  粮站的大门口,正对着格尔木县城最高的水塔,那时全城半数人家的自来水,全靠它供给,那时看它高耸入云,比最高处的避雷针还高40米,我们经常仰望才能看到塔顶小鸟一样的鸽子。我们西侧是建工队,斜对角是县委县政府大院,再旁边是公安局。那时我们经常莫名其妙偷着溜进去,发现有沙枣树并且结着红红的果子……还没找到打枣的法子,就被看门大爷一阵追打吼叫,我们从不同角落,一阵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食品公司后院有个盛放菜、果品的地下仓库,差不多两个篮球场大,深距地面差不多两米,出入口是个45度角的斜坡伸到地下。铁皮大门紧锁着,没有一丝缝隙可钻。可是我们在上面发现了天窗(通气孔),是格状铁条网片,牢牢固定在窗框上,凭我们几个怎么也弄不开,但是,窗格上的孔是我们唯一的途径。很快有人用竹竿做了一个插子,小头是一根八公分的铁钉,先用布条把钉子包上再紧塞入竹竿芯里,再用细铁丝扎紧……

  很快第一个红苹果扎上来了,第二个,第三个……望风的跑来说:“快!”我们拿上战利品分头从多个方向直奔长期约定集合的地方。我们坐在仓库的后门口,已经把那几个苹果干掉,有个小家伙说太好吃了!咱们下午再去弄几个,分果子的大个子说:“不!这几天都不能去!”至于哪天再去,只有大个子说了算。

  四

  星期六下午放学,我们几个放下书包第一件事,立马就去翻大院东边墙头,打探水文队今晚演啥电影,并做好抢座位地盘的充分准备。如果看到他们的篮球场开始挂银幕了,一个飞身落地回院里,飞快跑家里搬凳子了。几分钟的功夫,脖套,肩扛,手拿四五只小木板凳,在伙伴相互帮衬下,迅速翻过墙去,一溜烟地直奔银幕正前方,选好地盘,用凳子围成自己的地盘,好让家里人和暂时来不了的邻居们,有个正面、中间的好位置。

  刚刚摆好凳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水文队的“坏小子们”也赶来抢占好位置,一方是主,一方是客,我方个子高壮,野匪些,主方戴眼镜的多,瘦弱,虽然不放在眼里,但我们也不敢贸然开战,毕竟在人家的院子里。开始互不相让,双方都摆出决战的架子,再后来叫更多同伴来壮势,再后来商量,再后来互让妥协,最后耗半天口舌后基本上是平分最好的位置……

  有时我方人去少了晚了,叫人家抢了先,占了几回好地盘好位置。于是我们自己迅速冲到银幕背面,硬抢了最中间的位置席地坐下,先到的人嘟囔几句后就也不出声了。忽然发现从反面看也很有趣,字反,但电影里的人不反,只是左右颠倒了而已。反而有种别于他们的激动,我们总爱比别人特别或不一样,这可能是少年时代的执着和坚持的特征。

  我们爱看动枪动刀的故事片,什么《小兵张嘎》《奇袭》《地道战》《地雷战》,还有个阿尔巴尼亚电影叫《巴布什卡历险记》,有句台词说:“到柳树后面去!”闲闹时小伙伴就会从中挑出一个家伙来,嘻嘻哈哈推搡着,强行将他挷在树干上,被挷的人不一定是谁,有人能很快进入角色,有人就玩不起了,还没抽打就哭得不行,只好换下一位。那时,凡是反面人物出场时的动作,人名,音乐,歌曲,尤其反角的外号,我们记得最快最多也最清楚,看完电影第二天一点不浪费地被运用在我们的游戏中。

  现在想起来,那个年代,少年有着太多的玩法,比当下的孩子快活到哪去了,虽然没少挨爹娘的收拾,但走出家门就无拘无束,撒欢地玩去了……

  格尔木,至今都让我难忘,那少年时期一段无忧无虑,像“傻子”像“疯子”一样狂野而快乐的时光,将终生铭刻在我的灵魂里。

  作者简介:盆军,曾在格尔木当兵、工作、生活38年,已退休在外地,是位深深热爱格尔木、深深怀念格尔木的格尔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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